潮新闻客户端 郑丽莎安阳股票配资
2月28日至3月31日,“平凡的世界——忻东旺肖像艺术展”在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拉开帷幕。忻东旺作为重要当代中国现实主义画家,潜心绘就了一代平凡人并不平凡的肖像,将千禧年前后中国社会历史进程的脉动孕育成线条、色彩与光影,让人们感知时代精神与人性之真。
3月26日,中国美术学院电影学院导演系副教授、硕士生导师王音洁和忻东旺夫人、忻东旺艺术研究中心名誉主任张宏芳在浙江图书馆进行了一场对谈。对谈内容为回访忻东旺画中人。
此次回访缘起于2022年,张宏芳与摄影师逄小威、艺术家冷冰川在一次聚会上聊起忻东旺的作品,有了回访拍摄忻东旺画中人的想法。
“要去看一看,看看二十几年的时间里面环境和人都有怎样的改变。或许他们也偶尔念叨起东旺——那个多年前画过他们的人。” 张宏芳在日记中写到。
展开剩余90%这次寻访从2022年4月11日起,从北京前门23号《古风堂》的画中人朱霞开始拍,接着去到顺义伟东书院、平谷雕窝、山西大同、河北张家口、康保、天津、太原、忻州、盂县、昔阳、高平、临汾、河曲……后来去到沈阳、昆明、南京、上海……这样的寻访和拍摄一直延续到2024年底,共拍摄到画中人99位。
忻东旺 古风堂 380×260cm 2012年
张宏芳介绍说,此次回访画种人的形式也是首次尝试,她现场分享了这次回访过程中的一些故事,对照每个人物的背景,通过这些故事,使忻东旺的画中人更鲜活丰富起来。
忻东旺 适度兴奋 140×120cm 1997年
《适度兴奋》画的是忻东旺在山西师范大学的两名学生。画《适度兴奋》那年忻东旺34岁,这幅作品也让更多人知道他的名字。
张宏波,25年前在山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读大三,校园诗人,笔名梦子。现在在山西临汾经营一家汽车用品店,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,妻子是陕西师大政法系毕业,听说两人在火车上相识,妻子婚后辞掉广州工作,在临汾一所高中做老师。他还在写诗,回访那天读了《老镜子》:
岁月一双明亮的眼睛
清晰的看着我
脸上一点点加深的皱纹
头上一根根冒出的白发
从年轻到苍老
他现在只看到我
历经风霜的样子
他已不记得
我年轻时的模样
马峰,现在是一名小学美术老师。回访拍摄时路过一片高粱地,马峰说,高粱昨夜冻死了,庄稼人的朴实在这一刻让人感动。马峰说:“家乡的山,家乡的水,家乡的小路是我永远走不完的眷恋……”
忻东旺 边缘 160×150cm 2001年
《边缘》里独站的那位年轻人叫徐骥,今年42岁,两个孩子的父亲,在徐悲鸿纪念馆负责典藏工作。徐骥是徐悲鸿先生的孙子,回访拍摄选在了徐悲鸿纪念馆,进馆的大门就是徐悲鸿先生手持调色板的塑像。
20年前忻东旺在天津美术学院工作,徐骥当时大三,22岁,青春率真,青春热烈,忻东旺39岁,正当年。徐骥说画他共用了两个下午,那年有世界杯,他是德国球迷,当时只怕误过比赛,每次做完模特儿骑车赶着回宿舍看球。
那时天美的红楼里有著名的老师们 :何家英、李津、李孝萱,大家每人有一间小画室,容纳下两米见方的大画框是那个空间的极限。画中的人几乎并不相干,貌合神离,画这几位来自不同学籍和年龄的艺术学子也是东旺当时心绪的问答。
忻东旺当时处于一种“边缘”的逆反情节之中,因为无论西方世界眼中的中国文化,还是国内“前卫”之外的 社会人文,没有哪一位高瞻远瞩的批评家会“降格”关注人民最质朴的精神情怀。
忻东旺 父子 160×80cm 2004年
《父子》画里是忻东旺的堂叔和堂弟父子。忻东旺的堂弟二平,乐观开朗,笑容灿烂,勤劳安勉,对于二平的勤劳,忻东旺老父亲常说,全村的粪都让二平拾回家了。二平有自己认可的生活和幸福,浓黑的眉毛传达出他固守的信念。
忻东旺的堂叔,每次见面都会穿戴整齐,身上有老辈人的家风和礼数,说话徐徐缓缓,断字量词拿着分寸。虽是种地务农活,身上中山装和头上帽子都有不消演说的独白。他今年82岁,每天读报纸,关心时政,也愿意发言论探讨。
忻东旺 二平 80×65cm 2004年
当时在不足十平方米的农舍里把两个人画在一起,忻东旺觉得自己有一种“天助”之幸。画自己村里人是种特别的感觉,他们的任何表情信息忻东旺都可能捕捉得到,而且是心领神会。对于堂叔父子则更是亲切有加,特别是堂叔的某些特征式的动作很像自己的父亲,使他感受到血缘般的心理交流,这是画其他任何人都不存在的感觉。
因此渗透在油画颜料和笔端的不仅仅是形、色和塑造,而且是基因式的心理感受。在忻东旺眼里他们不仅仅是农民身份,更是充满了人性善恶的活生生的人,无论是画者还是观者都无法回避土地所散发的阵阵气息。
在回访的过程也会遇到访不到的情况。忻东旺的堂弟大平(已去世),大平在山沟里长大,说话的节奏总是逐字挨着个儿地蹦,因此给人的印象是老实厚道之人,他极耐劳,肯吃苦。大平身上有那么一股子劲儿,对现实的顺受和反叛隐藏在他的嘴唇和眼神里。几年前,大平在一次施工中坠亡,他以另外的方式挑起对于家庭和活着的担子。
忻东旺 汉子 60×50cm 2005年
《汉子》画中人叫刘建军,今年55岁,母亲早逝,从小破衣烂衫,这一点让他心灵上有很大决心,要活个敞亮。刘建军会瓦工、焊工,什么手艺看看就会,无论种地、养牛都能技巧地生活。在村里人称“能干人”。
刘建军现在过的很幸福,有一儿一女,女儿在北京学画画,他的笑容让人想起刚刚烘焙好的咖啡豆,散着热,释放着焦香。透过刘建军劲头十足的瘦小身体,想起那些在城市里实践理想的农家子弟,身后有多少劳碌的父母,正以自己全部甚至超出的气力在托举着他们。
忻东旺 融冬 160×130cm 2006年
《融冬》是2006年初冬在“石林峡”找的“模特”。老何(左)的生意是收破烂兼卖小特产,他喜酒,不顾穿戴,外面已经很冷,但他还是赤脚穿一双布鞋,身着暖白色羽绒服,布面下凸凹不平,有的地方干脆薄薄的,老何说里面装的是鸡毛。比起老何,老陈(右)穿得暖和得多,那发着亮光的羽绒服里还套了许多层衣服,但老陈的脸上却有散不尽的寒意。
忻东旺本想捕捉些受城市影响较强地域农民的精神面貌,如期而至的却是这冬日的孤寂。东旺画了悲伤,但不绝望;画了善恶,但没有是非之心;他的画里有灵魂叙事的力度,有他业已形成的叙事伦理、造型风格。
老何如今改放羊、养蜂,四十只羊,四十箱蜂。羊放在山上,自牧,每日6点接羊回家。蜂放在景区,有桃花、梨花,秋天还有一种花会开。
老何说画里面那两个暖壶还留着,画里面的倭瓜后来坏了,当年的鸭绒衣撇了,羽毛截不住地到处飞……
老陈变化不大,垂眼的笑容带着羞怯,直说自己老了,不好看,退缩着挠头遮面,老婆在一旁反而开朗。
忻东旺 伤疤 80×65cm 2009年
《伤疤》创作于2009年,是清华美院课堂写生。忻东旺对这张画很满意,他画出了老李身上的矛盾,以及这个时代特殊人群的精神状态。2012年老李去学校“维权”,说安徽有律师老乡叫他把这张画要回去。
时隔13年,这位忻东旺画中人的神情没有改变。回访拍摄结束签名时,才知道老李实际姓张。他出来工作时姓李,其他时候姓张,他心里可能有个还要回去的故乡。当得知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,他的处境、立场、诉求和眼神有了某种意义的伟大。一个乡下人,为夫为父,在北京这座大城市要挑起妻儿老小生活担子,他一定有过无数的深冷、恐惧无法分担。
忻东旺常说自己画的不是某个人的肖像,是这个时代的肖像。
王音洁说,看到这些忻东旺老师当年画过的人物,经过这么多年,大部分过得比以前更好了,很感动也很欣慰。
张宏芳介绍说,这些故事会集成文字出版,到时候希望呈现更多的画中人故事。
忻东旺的画里,有故乡,有故人,有故事。这些画中人,你在他乡还好吗?
“转载请注明出处”安阳股票配资
发布于:浙江省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,不代表线上股指配资网_线上炒股正规配资公司_线上炒股正规配资软件观点